20251222 伟大的创新需要伟大的泡沫

美国，犹他州，圆顶礁国家公园

最近有一句话总是在脑子里盘旋，“伟大的创新需要伟大的泡沫”。

这句话不是我的原创。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，是在2024年的中南校友期货年会上，R总讲铜和紫金。大意是，人工智能是人类社会的生产力革命，伟大的创新需要伟大的泡沫，对于有色金属、资源企业、AI企业，不要畏高。

R总在疫情之前就强烈看好紫金。R总是特斯拉粉丝。

“伟大的创新需要伟大的泡沫”，初次听到它，感觉很惊艳，但是并没有内化为一种思维。当关于新能源和人工智能的叙事不断被传唱，声音越来越响亮，当我看着16000元/千克的白银，8000亿市值的紫金，5万亿美元的英伟达，想想，时代将财富慷慨地馈赠给它所有的信众，而我以理性自居，却终究迷失。

泡沫，这个词汇在财经语境中向来带着贬义，是投机、狂热与非理性的同义词。但若我们跳出金融学的狭窄框架，在文明演进的长河中审视它，便会发现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：泡沫从来就不是创新的副产品，而是创新得以发生的先决条件。没有泡沫，没有那种将未来折现到当下的疯狂想象力，没有那种将信念置于现实之上的集体幻觉，人类或许至今仍在洞穴里争论火种的风险回报率。

今天，2025年12月22日，广州还是晴天，气温暖和到可以穿短袖。当我看着站上16000元/千克的白银，凝视着K线图，突然理解了多空双方本质上的一致性。

空头做空的不是白银，而是人类欲望的边界；多头买入的也不是金属，而是对未来恐慌的保险单。如果有一天，白银的价格再回到10000，彼时，空头眼中的"理性回归"与多头心中的"星辰大海"，不过是同一枚硬币在恐慌与贪婪的两面。

泡沫的残酷在于，它不因你的正确而奖励你，只因你的相信而收容你。那些持有16000元多单的交易者，他们真的相信工业需求能支撑这个价格吗？不，他们相信的是相信本身的力量——只要更多的人相信未来需要白银，那么白银就值这个价格。这是一种社会契约，一场多人参与的形而上学实验。

碳酸锂从60万元/吨跌落至6万元的过程，则为泡沫写下了最好的注脚。锂价巅峰时期，无数锂矿股创造了百倍神话，无数创业者涌入这个赛道。当潮水退去，裸泳者众，但请看看我们得到了什么？全球锂产能扩张，电池成本大降，中国的新能源汽车渗透率飙升至50%。泡沫的破灭没有埋葬创新，反而将创新的基础设施以一种残酷而高效的方式留了下来。那些曾经估值百亿的锂矿项目，如今或许股价腰斩，但它们挖掘的矿石，正实实在在地驱动着每一辆比亚迪与特斯拉。

所以，回到那个盘旋不去的句子：伟大的创新需要伟大的泡沫。这不仅是投资策略，更是文明法则。泡沫是人类社会自古以来的众筹机制，是未来对现在的借贷协议，是集体想象力突破个体理性的革命。它残酷、不公、充满欺诈与浪费，但历史证明，所有试图消灭泡沫的努力（无论是行政管制还是道德说教），最终都消灭了创新本身。

泡沫会破灭，但这又如何呢？ 人皆有一死，难道就要放弃活着吗？享受泡沫，不是鼓励投机，而是承认一个基本事实：我们无法在真空中创新，正如我们无法在绝对理性中浪漫。泡沫是人类欲望的通胀，而欲望，正是文明的第一驱动力。

假如泡沫必然破灭，假如每一次繁荣都将以萧条偿还，假如每一个多头终将面对自己的清算日——那么，你是否还有勇气再次选择相信？泡沫的哲学本质，不在破灭，而在参与；不在结果，而在过程。就像生命本身，终点是确定的死亡，但这绝不构成否定存在的理由。

如果有一天，白银站上20000元，紫金市值触及万亿，当英伟达成为首个十万亿美元"泡沫"时，我们应该做什么？是冷眼嘲讽，还是躬身入局？

R总在年会上的潜台词或许是：不要过早做空人类的野心。它或许荒谬，但绝不虚无；它注定破灭，但这个现象会永恒存在。而同时，总有一些东西留了下来。一条铁路、一张电网、一段光纤、一座矿场——或者，一个全新的时代。

最终，我们都是泡沫的囚徒或者信徒。

源自--诚实的交易者